林皓月起身告辞，与赵明阳握手道别时，指尖传来的力度让他更添几分笃定。他迈步走出这栋位于省委大院深处的宅邸，冬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士的清新气息。他没有叫车，而是步行朝着不远处省长海沙的住所走去——在这个圈子里，有些拜访本就不需要太多遮掩。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皮鞋踩在积水中发出轻微的声响。省长大院与副书记住处不过百米之遥，却像是官场上微妙距离的具象化体现。林皓月整理了一下领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里那份文昌市发展规划书，纸张边缘已经被他反复翻阅得有些发皱。

    　　海沙的住所比赵明阳家都是那种别墅带院子的房子整体的设计风格都差不多，但院子里那棵老榕树却显示出不一样的气度。林皓月刚走到院门口，海沙的秘书刘佳刚从院子里面走出来就认出了他："林书记来了？

    　　“刘主任！不知道海省长现在有没有时间？”林皓月笑着问道。

    　　“林书记！海省长现在在家里！不过里面有不少的人……”刘佳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一点的市委书记心里面都有一些羡慕，要知道林皓月可不是一般的地市级书记，这可是让海沙都感到忌惮的！更何况他知道林皓月，可是京都好几个家族支持的。这样一个年轻人，只要不犯大的错误以后绝对是前途无量。

    　　林皓月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这场看似平常的拜访，其实也是林皓月想试一下海沙对自己的态度有什么改变。毕竟他与海沙之间那点龃龉，说到底不过是官场博弈中的小小插曲。若非那件事，海沙的儿子又怎会锒铛入狱？想到这里，林皓月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随即又被他不动声色地掩去。

    　　踏入院落的青石板路，雨后湿润的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茶香。榕树下那两人交谈的声音忽远忽近，周秉文那标志性的圆框眼镜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林皓月脚步微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这位发改委主任向来以雷厉风行著称，此刻却与刘春相谈甚欢，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林主任来了？"周秉文率先发现了他，推了推眼镜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刘春闻声转身，原本轻松的表情在看清林皓月时明显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林皓月从容上前，与两人一一握手："周主任、刘市长，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敏锐地捕捉到刘春握手的力度比平时重了几分——这个细微的变化让他心中了然。看来今晚这场会面，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正好，"海沙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都进来吧。"随着话音落下，客厅的落地灯次第亮起，将三人的身影投映在墙上，拉出一道道意味深长的剪影。林皓月整了整领带，在推门而入的瞬间，余光瞥见周秉文与刘春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忽然觉得，今晚这杯茶，恐怕会喝得格外耐人寻味。

    　　林皓月把自己带来的两盒茶叶和从姜云升那弄来的两瓶特供酒很自然的把它放在了鞋柜的上面。

    　　海沙这时候笑着让三人坐了下来。他家的保姆这时候马上给几人都倒了一杯茶。

    　　“海省长，年底的时候就是最忙的时候！今天来打扰你了！”周秉文这时候笑着说。

    　　“老周，你还和我客气什么？我这里忙你那里也闲不了！”

    　　“是呀，年底了大家都忙！”周秉文说话就是显得有些随意。这无疑表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亲近！

    　　海沙笑容可掬地转过身来，目光在林皓月身上停留了片刻："小林书记啊，听说你们文昌市这次又成功引进了一个大项目！这可真是让人惊喜啊，没想到年底还能放这么一个大卫星！"他说话时，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林皓月谦逊地笑了笑，眼神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自信："省长过奖了，这主要还是靠省里的政策支持。要不是省里营造的良好营商环境，特拉拉这样的跨国企业也不会选择落户我们文昌市。

    　　"你们啊，就是太谦虚了。"海沙摆摆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特拉拉这样的世界500强企业，几十亿的投资规模，在整个龙国哪个城市不眼红？就算是东海市那样的经济强市，能争取到这样的项目也是难得的政绩。"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意，"说实在的，这个项目能在文昌市顺利落地，确实是个意外之喜。不知道，关于具体的项目规模现在谈判的怎么样！

    　　林皓月敏锐地捕捉到了海沙话中的潜台词。他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茶水的温度刚好，就像此刻他需要保持的态度——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疏离。

    　　"省长说得是。"林皓月语气平和，"这个项目从洽谈到落地，省里各部门都给予了大力支持。至于这个项目现在具体的情况，我想刘市长我更有发言权！"他特意提到刘春的名字，同时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海沙的表情变化。

    　　海沙闻言，目光转向正在一旁认真倾听的刘春，两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微妙起来，仿佛有一股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

    　　"对了，"海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刘市长也在这里啊。"他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刘春，"你们文昌市的团队配合得不错嘛。

    　　刘春微微欠身："都是省里领导指导有方。关于这个项目……

    　　林皓月注意到，刘春说这话时，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周秉文，又迅速移开。这个细微的动作被他尽收眼底，让他对今晚这场会面的复杂性有了更深的认识。他轻轻放下茶杯，杯底与茶几接触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